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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不聊生已成常態 我們需要怎樣的教長？

2024-03-19 01:19 聯合報／ 陳復／宜蘭大學博雅學部教授（宜縣冬山）教育部

教育部長潘文忠。記者李芯／攝影

賴清德先生即將上任總統，其躊躇滿志，相信正在籌畫新內閣的整體布局。由於教育是立國百年大計，攸關全台灣社會的永續發展，社會輿論正在猜測何人會擔任行政院長前，其實更需要問「我們需要怎樣的教育部長？」當前教育已經面臨各種被解構的困境，在回答這個問題前，請大家從老師的角度，先看看我們的教育環境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？

韓愈〈師說〉：「師者，所以傳道，授業，解惑也。」但現在的情況則是：「師者，所以傳到，受業，解禍也。」何謂「傳到」？各級學校的老師，任誰不是每天疲於奔命，如做牛做馬般隨傳隨到？在各種教學與行政場域間想要解決問題，終日辛苦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呢？至於所謂「傳授智慧」這種事情，則不啻天方夜譚，老師根本不敢有絲毫奢望。

何謂「受業」？老師已經無法被人視為「志業」，因為家長或學生認知這是你的「職業」，既然如此，你來工作就是來「受業」，個人造業個人擔當；你若不能把服務當做天職，對學生權益有絲毫不經意的怠慢，就要承受惡言相向甚至被惡意誹謗的後果。在當前「消費者至上」的思維中，不能期待有任何行政主管支持你，只能默默承受這種「因果業報」。

何謂「解禍」？老師遇到學生的各種問題，不管是否屬於上班時間，都要即刻奔往第一現場來表示你的盡責。殊不知老師關懷學生本屬正常，但現在卻倒果為因。由於親師與師生關係的緊張，常發生各種紛爭，老師言行動輒得咎，面臨著各種被職場霸凌卻無從申訴的職災，即使申訴更不會被人同理，這讓老師來上班就要思考自己面臨的風險，更要懂得適時解除災禍，避免引禍上身。

因此，如果不講任何大道理，當大家問我們需要怎樣的教育部長，我會說：教育部是全國教育事務的主管機關，教育部長是全台灣各級學校老師的上司。當老師已經面臨「師不聊生」的處境，教育部長難道應該持續不聞不問？當沒有老師願意把教育當做志業，台灣的學生還能獲得優質的教育？這種已經被大家視為常態卻實屬不堪的教育現象，解決問題的答案應該顯而易見。

我們需要怎樣的教育部長？我們需要始終願意跟老師站在一起的教育部長，而不是站在對立面來打擊老師的教育部長。我的老師黃光國教授曾經撰寫《民粹亡台論》，書中深刻指出：當教育已經質變成民粹教育，施教者只有譁眾取寵向受教者獻媚來獲得讚賞，則台灣將會淪於自取滅亡。不論什麼政黨執政，如果老師沒有獲得應有的工作尊嚴，當教育無法培養人才，國家就不會有任何希望。

因此，請讓我們再度回到韓愈的原文，反思何謂「傳道、授業、解惑」。當前資訊大開，學生取得知識的來源甚廣，如果老師不能傳習智慧、講授學問與解答疑惑，其實學生只要自己上網學習就解決了，根本無須跟老師學習。如果有教育部長能意識到老師是教學的根本，有尊嚴的老師才能獲得有品質的教學，願意支持老師引領學生來傳其道、授其業與解其惑，這就是我們需要的教育部長。